马嘉祺教的七件事

马嘉祺二十多岁就被家里逼婚,他不想顺从,来来回回和祖母过招好多次。

“不想结婚也行,随便找个人给我生个重孙。我养着,不烦你!”

老太太话撂下,马嘉祺真就给她领回个孙女。

看着已经五岁的刘婉,老太太气得手都在抖,不孝子孙总有天要把她气死!

老太太拄着拐杖上楼。

人都领回来了,马嘉祺也做不出把她送回去的事儿,蹲下身子对她说:“婉婉,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。”

刘婉乖巧地点头,抬眼看着装潢古典大气的三层别墅。这是她第一次踏进马嘉祺的世界。

 

老太太心善,虽然气愤马嘉祺如此行事,但还是把刘婉当亲重孙,该给的东西,该照拂的事宜,样样不少。

可惜老太太威严太甚,刘婉畏惧,不敢和她太亲近,只想着等马嘉祺下班回来陪她玩。

“婉婉,来。”马嘉祺一进门就对在楼梯上等他的刘婉招手。

刘婉穿着拖鞋,噔噔噔地下楼,小裙子旋转起来像盛开的花朵。

“啊!”她踩空了,眼看要摔得头破血流。

马嘉祺冲上前接住她,抱个满怀。

天光从楼顶的彩色玻璃透下来,折射出一个五彩斑斓的梦,马嘉祺的下颌线清晰分明,她的世界天旋地转。

她偷偷喝过他藏在酒窖里的陈酿,不比此刻醉人。

 

刘婉要去读书,进学校前死活不肯放开马嘉祺的手。

马嘉祺看着眼睛红红、鼻头红红的刘婉,不忍心强硬掰开她的手,好生劝她:“婉婉乖,快进去吧,要迟到了。放学我就来接你。”

刘婉不听,还是拽着他的手不放。

马嘉祺冷下脸,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,让司机把她提进学校。

刘婉哭天抢地,他始终没看她一眼。

这是马嘉祺教给她的第件一事,离别不可避免。

 

刘婉因为上学的事,和马嘉祺闹矛盾,他让她往东,她非往西。

马嘉祺让她好好学习,她就故意睡过头迟到;他叫她注意保暖,她非要和同学去吃冰;他说不要乱跑,她偏偏要出去乱逛。

作死作死,作多了真的会死。刘婉被绑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个道理。

绑匪不要钱,单独通知马嘉祺拿自己去赎人,毕竟他才是老太太的心头肉。

马嘉祺去了,在警方的帮助下,终于救出刘婉。

麻袋被取下的那刻,刘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,见到是马嘉祺又落回去,激起眼泪砸下。

被绑匪打怕了,刘婉都不敢大声哭,看着马嘉祺无声地落泪,整个人都在抖。

顾不得身上的痛,马嘉祺把她抱进怀里,“别怕,别怕,我在。”

刘婉这才放声大哭,马嘉祺听得又痛又恨,恨绑匪虐待她,也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。

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,他抱起她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回家,也是这么温柔。

马嘉祺教给她的第件二事,不听“老人”言,吃亏在眼前。

 

这事儿终究没能瞒住老太太,马嘉祺在医院躺着,刘婉就在家里跪着,跪完还要跑去医院看他。

马嘉琪一眼就看出她走路姿势不对,挽起她的裤腿一看,整个膝盖都青了。

“怎么回事儿?”

刘婉低头不说话。

马嘉祺气啊,头一次打她,巴掌落在背上,力道轻得没剩几分,“我辛辛苦苦救你回来,就是让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吗?”

刘婉咬着嘴,眼泪簌簌地往下掉。

“说话!”

还是沉默。

马嘉祺停手,“不说是吧?那就别来看我。”说完让司机把她带回去。

刘婉不肯走,抱着他哭,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,烫得他心被针扎了下,还是狠心推开她、刘婉太倔,好说没用。

马嘉祺故技重施,刘婉依旧上当。

“奶奶罚我跪,膝盖才成这样的。”

原来该怪他。

马嘉祺叹息一声,让司机把她放下,她立刻跑回来抱着他继续哭。

“别哭了,”他拍着她的背安慰她,“这几天先住我这,等我出院再一起回去。”

“真的吗?”刘婉在哭的间隙抬头问他。

“真的。”

刘婉听到肯定的答案,安下心,毫无负担地接着哭。

马嘉琪看着胸口湿透的病服,开始思考人生——他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她这么能哭?

马嘉琪教给刘婉的第件三事,做人要坦诚。

起码对他要坦诚。

 

刘婉一天天长大,老太太一天天变老,等到刘婉读高中的时候,老太太的身体还是不行了。马嘉祺终于不再放荡,收心打理家族的事业。

刘婉知道,马嘉祺不爱应对商场上的事,所以她更加努力地学习,想快点长大,帮他分担。

她和他回家的日子都变少,能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。

这天碰见,马嘉琪突然感叹,“婉婉都已经这么高了。”

刘婉也惊觉,马嘉祺笑起来眼尾已经有细纹——他三十了。

在医院陪老太太,她珍惜和这位老人为数不多的时光,也是她目前仅能帮他做的事。

老太太爱讲马嘉祺小时候的事儿,说他从小父母就不在,说他读书的时候同人打架,说他叛逆起来能离家出走一个月。

点点滴滴,刘婉记在心里,马嘉祺少年的模样就出现在她眼前,生动鲜活,只差她一挥手,他就会拉她翻出校门,骑车去最近的甜品店。

老太太走的时候很安详,马嘉祺没哭,刘婉也没哭。

马嘉祺说,人过八十,驾鹤西归是乐事。

最后,老太太的墓前,马嘉祺送上一捧白菊,牵着她一步步走出园陵。

送她回学校前,他终于忍不住,抱住她哽咽道:“婉婉,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。”

刘婉靠着他的肩膀,感受到他的颤抖,才知道他装得那么坚强,到底还是难过,懂得不等于能做到。

马嘉祺教给她的第四件事,如何伪装成一个大人。

 

送刘婉出国读大学,是马嘉祺早就计划好的。

老太太一走,公司内部纷争不断,他的叔叔伯伯也不是省油的灯,这场恶战,他不想她担心,更不想再次发生她小时候那件事。

刘婉听到这个消息,盛汤的手一抖,溅出的汤水烫红她的手,马嘉祺立刻捉她去厨房冲水。

“啪嗒”,大滴的眼泪砸在马嘉祺的手背。

他就知道。

尽量放缓语气,他和她解释:“送你出国是我早就决定好的,不管你信不信,我是为你好,不是想把你丢出去。”

刘婉摇头,“我不想去,国内也有好大学,我不想一个人……”

“婉婉……”马嘉祺叫她,像在叹息。

她不懂,“国外有那么好吗?”

他握拳抵住自己的眉心,“我很累了,真的。”

刘婉不再说话,不说不,也不说好,只是深深地看着他,疑惑、受伤、不舍,种种情绪纠缠。

马嘉祺知道自己伤到她了,但也不想解释。

最后在沉默中,刘婉认输,“好。”

她答应他,离开他。

马嘉祺教给刘婉的第五件事,学会放手。

 

去了国外,刘婉暑假并不回国。尽管马嘉祺打给她的钱足够多,她依然和同学一起去打工,带外地来的中国游客到处参观。

丁程鑫从另一座城市过来,他也是留学生,暑假来旧金山旅游。刘婉和他聊天,意外发现两人还是老乡。

他们都贪恋同一种家乡味道,刘婉就带他去吃本市最正宗的淮南菜,这是其他游客享受不到的待遇。

最后他们成了朋友,临走前,丁程鑫和她约定寒假一起回国。

 

每月固定的和马嘉祺的视频时间,马嘉祺头一次失约了。

她打电话过去,电话那头是知性的女声,“你好,嘉祺他喝醉了,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吗?”

刘婉立即挂断,心虚得像做贼,握着电话像握着偷来的赃物。

偌大的旧金山,她待了一年多,却还是不适应。

马家她待了小半辈子,却终归不姓马。

之后,她连春节也在国外过。

马嘉祺问起,她只说课业重还要实践,没时间回去。

时间一长,马嘉祺猜到其中深意,就不再问了。

那个总缠着他的婉婉长大了,开始躲他了。

 

刘婉很抱歉对丁程鑫失约,他却他说也改变主意,想留在国外过年。

春节的时候,在曼哈顿的唐人街,两人又一次见面。

红色的灯笼蔓延整个街区,店员用普通话、广东话、闽南话招揽客人,店家打出来的招牌也是熟悉的汉字。

丁程鑫穿着红色的外套,围着红色的围巾,混在一群中国游客和几个白人的队伍里。

买到糖葫芦,他先递给她,刘婉咬下一口,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。

丁程鑫问:“好吃吗?”

刘婉还来不及问答,他就自己低头咬下她啃过的那颗山楂。

“好吃。”他自问自答,笑眼弯弯。

刘婉再迟钝也察觉到他的心思。

如果他早点出现就好了……马嘉祺在她心中住太久了,赶不走,要忘记只能把她的心也一起舍弃。

 

旧金山很大,大到刘婉两年也没逛完。

旧金山很小,小到刘婉和丁程鑫在机场都能碰到马嘉祺。

刘婉没想到马嘉祺会偷偷来找她,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向他介绍丁程鑫,更不知道怎么和丁程鑫介绍马嘉祺,他们之间的关系太难界定。

丁程鑫自来熟,开心地和他打招呼,“你好,我是刘婉的朋友,您是她的叔叔吧?”

马嘉祺看向刘婉,刘婉却逃避他的目光,往丁程鑫身后躲。

“是,我是她的叔叔。”

马嘉祺和丁程鑫握手,面容俊美的青年,有着这个年纪最吸引人的蓬勃生命力。

 

马嘉祺请两人吃饭,旧金山最贵的餐厅,他坐一方,刘婉和丁程鑫坐另一方。

丁程鑫和刘婉咬耳朵,“你叔叔竟然这么有钱,你是富二代也和我说一声啊?我好早做准备。”

刘婉拍他,让他坐好,对面马嘉祺的脸色已经快和盘里的牛排没什么区别。

饭桌上,马嘉祺一改沉默的风格,不停提问丁程鑫,仿佛面试官,很快丁程鑫连小学在哪读的都交代了。

马嘉祺还就他初中就早恋的事进行了深刻的分析、讨论和批评,长篇大论的说教让丁程鑫想起被初中班主任支配的恐惧。

吃完饭,丁程鑫赶紧找个借口回纽约——这样的家长,他实在招架不住。

刘婉对于自己叔叔的攻击性表示抱歉,“他因为公司的事儿,最近脾气不太好,你别介意啊。”

丁程鑫倒不是小气的人,“那你最近多陪他转转,散散心,我就先回纽约了,下次再来找你。”

“嗯,拜拜。”

丁程鑫拥抱她,拍拍她的背,“拜拜。”

马嘉祺手里的报纸多出三道褶。

 

晚上吃饭,两人没出去吃,在刘婉租的公寓,炒几个小菜就是一顿。

刘婉到国外后,厨艺进步很大。

“婉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。”

马嘉祺不吝褒奖,刘婉微笑默认。

细嚼慢咽,两人能坐下来像这样安安静静吃顿饭的时光愈发稀少,能多一秒是一秒。

吃完饭,两人一起收拾,就像一对小夫妻。

“我要订婚了,和陶氏的长女陶桃,就在年后。”洗碗的时候,马嘉祺突然说。

刘婉动作一顿,很快掩饰过去,“这么突然?之前没听你提起。”

马嘉祺仔细探究她的神色,除了惊讶似乎没什么不妥的情绪。

他不甘心,盯着再看,刘婉疑惑地问:“我脸上有东西?”

马嘉祺摇头,深情落寞,“没有。”

夜里,刘婉睡床,马嘉祺睡沙发。

一墙之隔,刘婉咬着嘴靠在门里哭,马嘉祺看着旧金山的月光,听着远处传来的波涛声,彻夜未眠。

第二天,马嘉祺回国,刘婉没和他一起走。

邻居告诉刘婉,有个英俊优雅的中国男人来敲她的门,她告诉他刘婉去纽约找男朋友,结果那个男人竟然在刘婉家门口坐了整整一夜。

那天正巧是中国的除夕,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。

不久,刘婉收到马嘉祺寄来的照片,是他和陶桃的订婚典礼。郎才女貌,一对璧人。

马嘉祺教给刘婉的第六事,错过是人生常态。


马嘉祺和陶桃的婚礼定在五月夏初,刘婉提前完成大堆功课,准时踏上回国的航班。

她出国后第一次回家,到的时候,马嘉祺在公司,三层的别墅空荡荡。

刘婉放好行李,从自己的房间开始,一点点重新认识这个地方,留下最后的回忆。下次再来,马家还是马家,但不再是她的家了。

 

天台。

马嘉祺以前在家时,刘婉玩到百无聊赖就非要缠着他玩,他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陪她,有时不陪她还闹脾气。

马嘉祺发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,要么关在房里闷着,要么就自己跑到天台吹风。

他找来人打理空置的天台,种花种草,摆上桌椅板凳,还给她修架秋千,置个天文望远镜等娱乐设施。

有这地方,他做他的事,她荡荡秋千,看看星星,算是解决他头痛的一个难题。

 

琴房。

马嘉祺教过刘婉弹琴,她太笨,学得晚,心性又飘忽不定,着实不是这块料。

他按着她学几次,被她气到把琴盖狠狠一扣,再不准她进琴房。

之后,刘婉不再整日疯玩,丢下游戏和电视,趁他不再自己苦练,终于断断续续弹出曲调。

马嘉祺听到后欣慰不已,请最好的老师来教她。

刘婉心中百般不乐意,却怕再气到他,耐着性子学。天赋虽然不行,但学成也能和他在宴会上四手连弹。

 

书房。

马嘉祺从小到大的相册都摆在这,他曾明确禁止刘婉翻阅这些相册。刘婉偷偷看过后,想笑又想哭。

他小时候真像老太太所说的那样皮实,上蹿下跳不安分,磕磕绊绊是家常便饭,一点都不像现在人模狗样的,会摆谱,会端架子,唬得住人。

他不准她看,估计是怕自己威严扫地,却也有其他原因。

他大学时能算得上春风得意,成绩优异还是学生会主席,走哪都被簇拥,身边的红粉知己翻篇不重样,但有例外——陶桃。

刘婉在最角落里翻到独属于她的那本相册,满满几十页,都是他和她的回忆。她知道,陶桃对马嘉祺来说不一样,只是其中的故事太久远,她无法考究他们为何分开。

听他说订婚的那刻,她的心底就有答案。马嘉祺不会突然订婚,但如果他这么做了,那对方肯定是陶桃。

他对她事事宽容,唯独练琴一事分外苛刻,看到相册里他和陶桃合奏的场景,她才知道事出有因。

 

酒窖。

马嘉祺喜欢藏酒,中国的酒,外国的酒,他自己闲暇时酿的酒。

他喜欢小酌却不贪杯,这么多年刘婉只见他醉过三次。

一次老太太走,他自己藏在这里喝酒,以为她不会发现;一次她成年,他高兴地开了瓶上年头的红酒,给她倒一杯,自己喝完剩下的所有;还有一次,为陶桃。

那时候刘婉还小,还不懂得情字伤人。

马嘉祺答应陪她出去玩,到时间却不见人,她满屋子找他不见,最后发现他在这,冲上去就要摇醒他。

“婉婉。”老太太及时出现阻止她

刘婉听到老太太的声音,立刻乖巧转身,小手背得好好的,“奶奶。”

老太太发话,“他喝醉了,别吵他,和奶奶上去。”

老太太先走,刘婉磨磨蹭蹭,不想走。

她用拐杖敲敲地,沉声,“婉婉?”

刘婉不敢再放肆,老实跟上,好奇地问:“叔叔为什么喝醉?”她只在卖乖的时候才叫马嘉祺叔叔,在马嘉祺面前她从来都是无法无天地直呼他姓名。

老太太拍拍她的小脑袋,“婉婉还小,以后自己就会懂。人会喝醉,不过是因为两件事,开心和伤心。”

刘婉听得云里雾里,但直觉马嘉祺应该是伤心。

后来她听说,马嘉祺的初恋女友陶桃在那天出国,且归期渺茫。

 

晚上,马嘉祺叫刘婉出去吃饭,给她接风顺便介绍他的未婚妻认识。

刘婉第一次见到陶桃从照片里走出来,真人比照片还美几分,颦笑间眼波流转,说句艳若桃李不过分,配得上她的名字。

中途陶桃出去接电话,刘婉在洗手间遇到她。

“你眼光不错,是个可人的小姑娘。”

“你别在外面晃荡,早点回来,舅舅和舅妈很想你。”

“多注意身体,那边冷吗?”

陶桃注意到她,挂断电话,“下次再说,我还有事。”然后看着镜子里的她笑笑,“婉婉真漂亮,有男朋友了吧?”

刘婉摇头,“还没。”

陶桃颇具深意地说,“不急,总会遇到的。”

 

五天的假,两天花在路上,两天陪着陶桃装饰婚房,从茶杯到喜被,她都问过她的意见,最后一天,是他们的婚礼。

昨晚,刘婉犹豫再三,还是当面告诉马嘉祺自己毕业后想留在美国。

马嘉祺新婚前夕都还在处理工作,听到她的话,静默半晌才问:“决定好了吗?”

刘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,“决定好了。”

书房明亮的灯,照不透他眼底沉沉的情绪,“你决定好就好,如果后悔了,随时回家。”说完继续敲击键盘。

刘婉带上门,听见屋内茶杯落地的破碎声。

第二天婚礼刘婉全程掌镜,人生三件大事,她不能看着他的出生,不能陪着他赴死,他的婚礼她想多些参与。

婚礼完,刘婉马不停蹄地飞回旧金山。

马嘉祺教给她的第七件事,凡事讲究先来后到,你以为的开始,其实已经是故事尾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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